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背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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背道

蕭賀曾說,太子意圖以此將藤月與裴映洲收至麾下,如今出師未捷身先死,藤月發覺了崔晉的存在,定然不會坐以待斃。

青鸞軍便不必出手了。

這事青瑜本不想管,但是青覺告訴他,裴映洲與主上在外人眼中形如一體,若以此倒向太子,主上也不好做。他與鸞羽在崔府蹲了好些時候,秋實那丫頭竟也避開了他們的耳目。

現下崔晉掌控在藤月手中,歪打正著,倒是叫他們更加放心。

與安王新婚第二天,裴青黛進了宮。

她懷著忐忑嫁進安王府,誰知安王與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樣,雖不及與太子青梅竹馬的情誼,卻對她也是極盡溫柔。

新婚夜魏青朝掀起蓋頭,裴青黛清楚地看到了對方眼中歡喜的神色。眼目狹長,按道理總帶著些銳氣,魏青朝卻是雙眼含笑,仿佛自己真的是他傾慕許久的姑娘。

仿佛她嫁的是與她年少情深的太子。

這種物是人非之感讓裴青黛恍惚,同時又心生愧疚。自己是大家之女,既另嫁安王,怎可還惦念著太子?裴青黛斂起鳳眸,低聲道:“妾身……”

安王打斷了她的話,似乎心情很好地端起一旁的酒杯道:“你我還未喝合巹酒。”

裴青黛擡眸,略帶震驚地看向對方。

他……

“青黛,我知曉你與皇兄曾是青梅竹馬。”魏青朝的話讓裴青黛心中咯噔了一聲,正要跪下請罪,又聽得對方繼續道:“我提及此,不是耿耿於懷,而是想告訴你,過去的事就留在過去。你與皇兄既無緣,又何必放心不下呢?”

裴青黛見他如此坦誠地說起自己與太子的過去,連忙解釋道:“妾身對太子殿下並無餘情。”

魏青朝便笑了,將合巹酒遞到裴青黛手中。

他的手搭上女子的肩膀,將對方攬進懷裏,柔聲道:“本王相信你。青黛,你能成為我的王妃,我不知有多開心。”

裴青黛沒有看見對方眼底的閃爍,她只覺著,原來安王殿下是如此好的人。

二人將合巹酒一飲而盡,聽得魏青朝道:“本王說這些,並無怪罪你的意思。只是希望,以後你遇事能站在安王府這邊。”

“妾身定當不辜負王爺期許。”裴青黛道。

刺骨的寒風將女子的思緒拉回,裴青黛想起昨夜,臉紅了紅,裹緊身上的大氅,定了定心神,向文貴妃宮裏去。

她雖少時伴讀又經常入宮,但是與文貴妃不過寥寥幾面。印象中,文貴妃是個羸弱的女子,身上總是帶著常年吃齋念佛的清灰氣,但與端莊威嚴的皇後相比,莫名多了絲平易近人的親切。

裴青黛乖巧地跪下身去奉茶,卻遲遲未被接下,她不敢擡頭,只維持著身形奉那茶。

片刻後,終於聽到文貴妃的聲音:“你且起來吧。本宮方才見的青黛,甚是喜歡,忍不住細細打量了番,一時忘了喊你起身,你心中莫要介懷。”

“能讓母妃歡喜,是妾身的福分。”裴青黛不疾不徐,依舊保持著良好的教養道。

文貴妃便在心裏暗暗點頭。這裴家的丫頭,果真不一般,難為東宮爭搶了這麽多年,誰知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。

只是…她心裏嘆了口氣。

昨夜宮女來報,二人相處甚是和諧。

自己的兒子,她是知道的。青朝是個有野心的孩子,不會沈溺於兒女情長。太子都不能幸免,她擔憂青朝也陷了進去。

到底有一段青梅竹馬的緣分在。

文貴妃沒有為難裴青黛,而是如同一個平常關心兒媳的婆母,讓宮女將自己隨身攜帶多年的佛珠遞給新婦道:“這是本宮第一次正經的見到青朝的新婦,這佛珠,便當是見面禮吧。”

裴青黛恭恭敬敬地接下,回道:“妾身謝過母妃。”

“往後就是一家人了,說什麽道謝的話。”賢妃連忙將裴青黛扶起身,道:“青朝是個好孩子,聽說要娶你,不知高興了多久。還望你不要負他。”

賢妃的話讓裴青黛心思又提了起來,忙道:“妾身往後定事事以王爺為先。”

文貴妃這才滿意地點點頭:“本宮乏了,你便早些回府吧。”

以後如何造化,全是命中註定。

坤寧宮內,精美的瓷盤落在地毯上,發出沈悶的聲響,皇後有些頭疼地看著魏卓君道:“婉怡脖子上的傷是怎麽回事?”

蘇婉怡日日晨昏定省,不曾半刻懈怠。皇後原本還覺得她身份門第不夠,現下卻十分滿意,自然也註意到她脖子上脂粉都難以掩去的紅痕。

“你再不願意,也是陛下賜的婚,如此對她,是打蘇家的臉還是打陛下的臉?”蘇婉怡走後,她便喚來了太子,好生一頓訓斥。

魏卓君這些日子有些心神不寧。

他欲除去崔晉,派去的近衛卻遲遲沒有回信,但自己在宮中被瑣事絆住,一時無法脫身。如今又被皇後訓斥了一頓,自是心中不忿,道:“兒臣並未傷她!只是…”

“只是什麽?”皇後目光如炬。

“只是那日醉酒,一時失了手。”

“醉酒?”哪怕短短幾個字,皇後也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,道:“你一向持重,為何會醉酒?難道……”

她想起前幾日與安王成婚的裴青黛。

“你還念著那丫頭?”

“兒臣不曾!”她話還未說完,就被魏卓君打斷道:“青黛如今已是安王妃,還望母後慎言!”

“不曾?不曾你為何還喚她青黛?”皇後只覺氣血上湧,恨鐵不成鋼道:“她如今已是安王妃!我原以為你是個聰明的,誰知竟糊塗到如此地步!”

“你便回府好好反省反省,看看誰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!這帝王大業,還要不要!若你一直被一個女子絆住,本宮只當沒你這個兒子!”

魏卓君知道此事錯在自己,母後是氣急攻心。只得低頭應是,出了宮,心中卻難平。

他一直以為對裴家的關註大於裴青黛,但是自從裴青黛嫁入安王府,心中的憤懣就如潮水般不斷湧來。

大局為重,大局為重。

從小到大他便被如此教導,若要成為帝王,便要舍旁人不能舍,做旁人不能做。一邊是冷漠的只想著早登大寶的帝王之心,一邊是少年時與少女相錯的影。

他苦囚於此,無法自渡。

魏卓君渾渾噩噩地離開中宮,卻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。他心中驚喜,看見對方高高豎起的婦人髻,那驚喜便如沈入了深不見底的海裏。

裴青黛由侍女引著路,今日賢妃的話讓她心不在焉,正欲出宮,猝不妨被一雙有力的手拉住。

她擡起頭,差點失聲驚叫:“殿下?!”

女子連忙看周圍有沒有跟著的宮女,卻聽到一聲輕笑:“不用找了,你的貼身宮女已被我打暈。怎麽,安王妃如今這麽怕見到我?”

魏卓君念“安王妃”,有股咬牙切齒的意味。

“殿下說笑。”裴青黛整理好心緒,行禮道:“外面風大,弟媳就先行告退了。”

魏卓君讓她等,她等了。

可是最終等來的還是另嫁旁人的聖旨。

裴青黛實在不知道怎麽面對眼前這個人。她不是一個沒有心的人,安王與安王府待她十分體貼,她既為人婦,怎可繼續糾纏?往日那些瘋狂的話,她只當沒聽過。

可她眼底的疏離卻刺痛了魏卓君,她便那般期待,做老七的王妃?

“安王妃這些日子,可還好?”魏卓君不願她走,沈聲道:“你竟連與我多說幾句話都不肯了嗎?”

“殿下自重。”裴青黛道。

手臂被驀然鉗制住,魏卓君看著她,神色陰鷙:“不過短短幾天,老七便奪走了你的心麽?”

那你我算什麽?

宮中相處的那些日子算什麽?

魏卓君很想問出口。

他原以為自己絕情,不曾想,裴青黛才是真正絕情的那個人。

蘇婉怡的婚事結束,宋蕊初與蘇望軒的婚事也跟著提上日程。蘇望軒向陛下求了結親的恩典,只是婚成之後,依舊要回滿州。

他怕苦了宋蕊初,想留她在京,姑娘卻收拾好行囊,笑意盈盈對他道:“既要娶我,哪有讓我一人獨守空閨的道理?你在哪,我便去哪。”

蘇望軒心中感動,只想著回了滿州,再快一點將阿爾斯勒餘孽通通除盡,給姑娘一個安穩。

然而最近讓他頭疼與心急的還有另一樁事——裴映洲入獄了。

蘇望軒與宋啟元如今官職甚微,在京中並無說得上話的人。他曾向祖父打探過消息,祖父緘口不言。想求宋尚書,誰知宋尚書也是諱莫如深。

正當他焦頭爛額的時候,外面通傳,藤月過來了。

“表兄。”姑娘喚道。

蘇望軒一時還有些難以適應藤月這般稱呼,倒是一旁的宋蕊初歡喜道:“如此,藤月是不是要叫我表嫂了?”

“你…”宋啟元今日來也在,對這個妹妹上趕著的模樣十分無語,道:“姑娘家家的,怎生如此厚臉皮,你還未嫁進蘇家,如何稱表嫂。”

藤月卻笑了,面色淡定地道:“何日婚期?”

“婚期已定,就在下月初二,只是行知……”蘇望軒答道,心中擔憂。

“如此,他倒是趕得上你的喜宴。”藤月道。

如今該心急的,是太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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